☆25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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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雪
始料未及的問句令顧西遲產生一瞬間的錯覺，好似時光倒流，他又一次回到了那個暴雨的前夜。
天色陰沈，黑雲密布，隱約有雷聲轟鳴，老梧桐樹的葉子被風吹得刮向一邊。
原本溫軟靦腆的女孩，眼神冷得像冰，淡然開口質問: “顧西遲，你是不是喜歡我啊”
顧西遲直覺她有點奇怪，但又說不上來，夜色中她的眼睛似要融進黑暗，如同凝視深淵，他的心跳快了好幾拍。
顧西遲直視她須臾，坦然回答: “當然。”
“我喜歡你。”
他喜歡她，想擁抱她，親吻她，想在未來刻下她的名字，他不是忸怩的人，也向來不覺得喜歡一個人需要遮掩。
實際上他的意圖從一開始便非常明顯，清晰直白。
聞言女孩別過臉，神色淡漠的嗤一聲: “居然是真的，真是煩死了。”
顧西遲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空中飄下稀疏的雨絲，雨意冰冷，空氣中透著壓抑。
“你能別纏著我了嗎，我最近真的很煩，不想和你有什麽糾纏。”
顧西遲頓了下: “你心情不好怎麽了”
女孩卻說: “沒有心情不好，只是不想看見你，以後別聯系了，再見。”
她擡步想離開，顧西遲一把扯住她胳膊，有點不可置信盯著她: “別聯系什麽意思，你要和我分手”
孟聽雪嗤道: “分什麽手啊，你不會以為咱倆多說了幾句話就是在談戀愛吧，你這麽純情的嗎”
顧西遲臉色一瞬間慘白如紙，不可置信看她，低沈的嗓音帶著細微的顫抖: “你說什麽”
“我說不想看見你，你是不是聾了，要我說幾遍啊!”
話音落下，他的臉越發的蒼白，額角青筋畢現，臉上是一種極致憤怒與失望。
“孟聽雪!”顧西遲突然往前一步，一字一句: “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我不認，要分手也要說清楚，沒有你這樣的。”
“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，”女孩重覆: “如果你沒聽清我就再跟你總結一遍，我不想再看見你，聯系方式我也拉黑了，以後沒什麽聯系的必要了，我可不想和你玩什麽戀愛游戲。”
顧西遲張了張口，眉目是隱忍的痛苦: “到底是為什麽”
孟聽雪冷笑: “膩了。”
“何況我本來就對你沒意思，是你自己誤會的，這也不能怪我吧。”
她想離開，可顧西遲執拗握住她的胳膊不放: “我不信。”
“不信也是，顧少爺向來自信的很，但我從來沒有答應和你交往吧。”
“你說過高考之後……”
“停停停，”孟聽雪說: “死纏爛打就沒意思了，放手吧大少爺，我說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，無論高考前還是後都不會和你在一起的，你抓著我又能怎麽樣”
“我……”
“願意陪你玩戀愛游戲的女生那麽多，為什麽非來找我，切，煩死了，男人真他媽麻煩年紀小的也一樣，放手，你特麽別逼我動手!”
“……”
顧西遲直勾勾盯著她的眼，想從她平靜的臉上找出一絲不對勁的蛛絲馬跡，哪怕她不喜歡他了，他也絕不相信她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。
可惜沒有，她平靜的像是面對陌生人，沒有絲毫情緒波動。
胸口處傳過密密麻麻的疼痛，他有些站不穩，快要窒息的前一秒，他猛地驚醒。
車內空間逼仄，兩人距離正在拉進，借著車頂微弱燈光，孟聽雪正細細打量他，不放過他臉上微末的表情。
顧西遲靠著椅座，臉色煞白，手指緊握成拳。
那天之後顧西遲是真的恨極了她，他真的想掐死她，想挖開她的胸膛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心，她怎麽可以對他說這樣的話。
七年，無數午夜夢回，怨恨消散後是更深的思念，就被洶湧的潮水掩埋，他在海中沈浮，被巨大的空虛掩蓋，那時他最大的奢望，不過想再見她一面。
他恨她，可是更想她。
他這人從小到大，走到哪都被捧著，喜歡的東西從不需要多少努力就能得到，所以他不習慣強求，可對於孟聽雪，他卻一直在強求。
直到今天，他還是要用近乎卑劣的方式將她留在身邊，強迫她與他保持最親密的關系。
當她再次問出這句話時，不需一秒鐘他就知道自己輸了，潰不成軍。
顧西遲側過身看她，不知為何，孟聽雪從他專註的目光中看出一絲猶豫或探究。
孟聽雪不懂，他在探究什麽
半晌，他收回目光，冷峻輪廓隱入暗處，眉眼映上幾分執拗，回答得幹脆又決絕，像是行刑前的孤註一擲: “是。”
只一個字，重重敲在她心尖。
直率地令她毫無招架之力，這一瞬間她甚至想下車逃跑。
顧西遲不給她回避的機會，他按住她的座椅，嘶啞的聲音變得疲倦，低了很多，他重覆: “我喜歡你，孟聽雪。”
既然她忘記了，那就算了。
過去的都不重要，他從不是一個沈溺過往的人，他的目標一直很明確，讓她自願回到他的身邊，愛上他。
他要再賭一次。
大不了就再輸一次，讓本就破碎不堪的心臟再粉碎一次，他輸得起。
孟聽雪卻一下卡了殼，縮著脖子恨不得能有個殼鉆進去。
明明是她想要一個答案，可是知道預期的答案後卻沒有勇氣去面對，她並沒有想過魚兒咬勾後，她有沒有魚缸來飼養。
孟聽雪不敢看他，扭回頭望著這條路黑黢黢的盡頭，目光有些迷茫: “你怎麽會喜歡我呢，這太奇怪了，我……我什麽都沒有，我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，我不知道明天自己會在哪裏，也不知道哪一刻就不再是我了，很多事情我沒有辦法確定，如果和我在一起，我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，我並不是一個適合長期發展穩定感情的人。”
顧西遲苦澀笑道: “那還真是巧，你知不知道，我患有很嚴重的心臟疾病。”
孟聽雪楞住。
心臟疾病。
原來是這樣嗎
所以他才經常睡不醒，臉色慘白，所以林助理才說他不能喝酒，所以她才會偶爾看到他吞下好多的藥片。
顧西遲繼續說: “我不確定自己可以活多久，一點天氣變化或者身體勞累，甚至微小的感冒發燒都可能引發並發癥，也不知道哪一天會突然心臟衰竭，直接死去。按你這麽說，我更是個沒有未來的人，勢必會拖累另一半，不配喜歡你，是嗎”
“不是的，”孟聽雪急說: “我不是這個意思，我只是覺得你很優秀，事業有成，長的也好，家世也好，好多人喜歡你，我太普通了，覺得你喜歡我不可思議。”
顧西遲苦笑: “我倒是不知道，在你眼中我有這麽多優點。”
孟聽雪: “……”
看著她的表情變得擰巴，顧西遲笑著伸手蹭了蹭她的臉: “可我並不覺得你普通，在我眼中你一直都熠熠生輝，像月亮一樣，只要擡頭，我就只能看見你了。”
孟聽雪的臉染上薄紅，後面的話更不利索了: “我我我……我……我才不是月亮，我……”
顧西遲匆匆打斷她: “你不用這麽緊張，也不需要有任何負擔，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麽的。”
孟聽雪更不知道怎麽回答了，明顯不正常的心跳聲擾亂了思緒，她不能思考了。
“可我現在腦子很亂，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，你可不可以……”
顧西遲擡眼看著她，眉目沈郁，帶上幾分等待宣判的凝重。
孟聽雪深呼吸，猶猶豫豫地問: “可不可以給我時間考慮一下”
這太突然了，雖然是她一時腦熱追問的，可她不知道該怎麽辦，她沒談過戀愛，也不知道別人在遇到這種情況時會怎麽說。
“可以，主動權一直在你手上，你不需要害怕什麽。”
可她還是緊張: “我……我可以考慮多久”
顧西遲說: “多久都可以，我等你。”
他已經賠進去一生，就算不等你，也不會再有其他人了。
這句話太犯規了。
孟聽雪蝴蝶般的眼睫上下翻飛，整顆心臟都輕飄飄的浮在了半空中。
腳步虛浮地回到酒店，孟聽雪像一只被戳了孔的氣球，頓時卸下了所有力氣。
她去浴室沖了個熱水澡，水聲結束，她用手擦了擦被熱氣氤氳的鏡子，鏡子女人身形纖細，下巴尖尖，微上調的狐貍眼本是嫵媚風情，卻在這樣素凈的臉上顯得楚楚可憐。
她聽過許多人說她長得漂亮，也有男生表示過喜歡她，所有他也是喜歡自己這幅皮相嗎
畢竟除了這張臉，她庸庸無為。
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，腦子裏全是他那句“主動權一直在你手上”， “我等你”，被攪得心湖蕩漾。
孟聽雪翻了個身，聽到手機震了一下。
摸出手機，看清微信消息。
帕羅西汀: 【小雪花今天有進展嗎/微笑】
小雪花: 【他說喜歡我。】
帕羅西汀: 【恭喜呀，我們小雪花要戀愛了，以後不會再一個人了。】
小雪花: 【我還沒有答應他。】
帕羅西汀: 【為什麽呢，你不是也喜歡他嗎】
小雪花: 【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喜歡我，他明明那麽優秀，可我沒有讓他喜歡的優點，我無趣又擰巴，什麽都沒有，我怕等他發現真實的我就不喜歡了。】
帕羅西汀: 【你怎麽能這麽想，小雪花明明就是很堅強勇敢很可愛的女孩子，他喜歡你是非常正常的事情，不要貶低自己。】
小雪花: 【我才不堅強，我很脆弱了，我受不了一點打擊。】
帕羅西汀: 【你看，明明自己這麽脆弱，但還是走出了第一步，是你拋出了問題的，這說明你正往勇敢的方向進步，你也要試著去相信他。】
小雪花: 【你總是哄我。】
帕羅西汀: 【我不是哄你，我是說的實話，很多人當局者迷，人生充滿著不確定，你總不能因為懼怕危險便停滯不前吧，那你可是會錯過很多美景。】
小雪花: 【那我該怎麽做】
帕羅西汀: 【遵從自己的內心，勇往向前。】
帕羅西汀: 【加油fighting。jpg】
–
第二天，孟聽雪睡到九點才起床，餐桌上放著保溫盒裝好的灌湯包，她刷完牙坐下吃早餐。
顧西遲一直到中午才給她發過一條微信，說展會今天還在繼續，如果感興趣可以去看，他有事先回安京了。
孟聽雪知道這是托詞，他一定是想給她足夠的時間，等她自己想通。
孟聽雪回了個好，放下手機，心裏有點不舒服，空落落的，最後爬起來跑去海邊坐了一下午。
回到安京，孟聽雪開始著手項目最後的收尾工作，顧西遲則一直在出差。
等孟聽雪再見到他已經是半月後，這半月裏，她們又恢覆成了沒有聯系的陌生人。
2022.1.20， 《未藍》宣布正式上市，這是一款由骨時游戲研發的全開放式未來生存探險游戲，上線24小時就全球售出14萬份，成為近年單機熱游銷售黑馬。
為了進一步宣傳，宣傳部砸重金聘請當紅小花喬思琪拍攝游戲代言gg。
這天上班剛下地鐵，孟聽雪看到工業園區外圍了一圈粉絲，一開始以為是在辦活動，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在拍gg。
孟聽雪看不到具體拍攝，只聽到外圈瘋狂尖叫的迷妹: “啊啊啊，我們琪琪簡直是絳雲本雲啊，活潑可愛又漂亮堅強，本色出演。”
“那青緹不就是顧總嗎還跟我們琪琪青梅竹馬啊，我的天，我懷疑劇情策劃是自己人。”
“磕到了，磕到了。”
“我跟你們說上次的慈善晚宴兩人也都在現場，雖然沒有同框也沒有互動但二人暗戳戳穿的是同色系情侶裝啊，我懷疑他們偷偷在談了，並且已經掌握了證據。”
“是小情侶的把戲啦，公開場合我們不熟，私下裏你懂的。”
孟聽雪: “……”
《未藍》的故事基調是沈重的，關於末日下的戰爭與生存。
青緹與絳雲是《未藍》的雙線主角，青緹的團隊只有破破爛爛的機械人和被驅逐出地下城的流浪者，而絳雲卻是擁有全人類精密武器的精英戰士團，即使這樣不對等的軍隊，雙方的戰爭依舊僵持近十年。
青緹是在少年時期被驅逐出地下城，他有野心，多年苦心經營鐵血手腕鏟除異，用一己之力創建整個機械王國，成為無數流浪者的精神領袖。
相反絳雲有點理想過頭了，她活潑天真有點小聰明，她成為戰士也只是想能夠自由出入地下城把青緹帶回家，至於回來會發生什麽她根本不會去想，所以很多人覺得她是戀愛腦的花瓶。
但孟聽雪很喜歡絳雲這個角色，她覺得正是有這樣的角色，未藍的曲調才不至於太壓抑，比起青緹她也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。
所以孟聽雪私心是不想讓喬思琪扮演絳雲的，絳雲理應是獨一無二的。
當然這些她說了也不算。
孟聽雪沒多逗留，繞過拍攝場地進了辦公區，剛要進電梯身後有人叫住她: “小雪，小雪等等。”
孟聽雪停下步子，轉頭看到趙喬風風火火朝她跑來，孟聽雪微笑著跟她打招呼: “喬喬，早啊。”
趙喬扶著她的胳膊喘了口氣，這才說: “剛剛……剛剛我在園區外面遇到個人在找你。”
孟聽雪: “誰啊”
“不知道，一個男人拿著你的照片，就是上次你去慈善晚會直播時的截圖。”趙喬說: “他逢人就問‘認不認識這個人，她叫孟聽雪，這是我女兒，我是她爸爸’。”
“女兒”
孟聽雪頓生戒備，她自幼是孤兒，父母都死在一場火災，怎麽可能莫名多了個爸爸。
趙喬是知道她的情況的，小心翼翼問: “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說不定是騙子。”
孟聽雪搖了搖頭: “不用了，我出去看一下。”
“嗯，你註意安全。”
“好。”
孟聽雪往外走，出了閘機，木楞地往四周看去，園區外的馬路很寬，路上行人不多，偶爾一兩個路過，她一打眼就註意到了路邊蹲著的男人。
男人五十歲上下的年紀，穿一件沾滿油漬的棉衣，佝僂著背，雙手籠在袖子裏，看見人就走過去說兩句什麽，天氣冷，說話時往空氣呼出一團白氣。
若說先前只是好奇，孟聽雪見到他本人卻本能地不舒服，一陣惡寒瞬間爬上脊背。
前幾天剛下了一場雨，路面有些潮濕，孟聽雪穿了件寬肩帶小白裙搭針織衫，風一吹，垂在身側的手臂不停顫抖。
她閉了閉眼，沒敢過去，抱著胳膊跑回了公司。
趙喬看到她回來，關心問: “怎麽樣，那人是你父親嗎”
孟聽雪: 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沒過去問問”
“沒有。”
趙喬不太理解: “為什麽”
“我有點害怕。”
“你是記起什麽了嗎”
“沒有，看到他的臉我就很不舒服，胳膊和背又酸又疼，像人在拿鞭子抽我，我不想過去。”
趙喬過來安撫性的摟住她的肩: “別怕別怕哈，要不你去問問孤兒院的院長，這些年有沒有親戚來找你，我其實也覺得這個人不靠譜，還是要警惕一點。”
“嗯。”
下班時那個男人還在，孟聽雪戴了帽子口罩混在人流中出了園區，路上就給陳院長打電話，詢問當年的事。
陳院長說，她家在成縣，住的是老舊小平房，火災當晚一切被燒的一幹二凈，除她被救之外，現場只發現一具女屍，不清楚她的父親有沒有遇害。
但孟聽雪被送到福利院後很久都沒有親人找來，陳院長也在公益尋親組織替她登記過，一直杳無音信。所以陳院長就以為她沒有親人了，如今突然冒出來的父親，著實可疑。
隔天上班，孟聽雪沒有在公司前的街上看到他，她松了口氣，正要刷卡走進閘機，肩膀被人拍了下。
“小雪，是你嗎”男人顫巍巍的扣住她的肩迫使她轉過身。
四目相對，男人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的驚喜， “真的是你，小雪你還記得我嗎”
他身上煙酒味很重，孟聽雪瞬間如芒在背，就要逃跑，可雙腿一下子發軟動不了，心裏更是沒來由發慌。
孟聽雪渾身緊繃著: “你是誰”
“我是你的爸爸呀，我叫孟青州，家裏出事那年你才五歲，不記得也是應該的。村裏有人說你上電視了我還不信，結果真的是你啊，我不會認錯的，你跟你媽媽長得一模一樣。”
孟青州從棉服口袋中拿出幾張發黃的照片: “這是你三歲的照片，這是你媽媽，這是我，你看看。”
孟聽雪快速掃了一眼，照片年久失真，外加破損都快看不清人像，但隱約可辯別與她相似的五官。
孟聽雪還是搖頭: “既然你活著，我在福利院時為什麽不來找我。”
孟青州縮回了滿是汙垢的手，渾濁的眼珠動了動: “我以為你死在火災了，房子被燒成了灰，我也怕房東找我賠償所以去外地躲了幾年。”
孟聽雪瞪著他，沒吭聲。
“這些年我過得也不好，家裏本就窮，你媽媽走了之後日子更是難過。”
孟青州又從口袋掏出一根煙點上，望了眼她身後高樓大廈: “小雪在這裏上班啊真有出息，賺了不少錢吧”
孟聽雪一刻都不想多待: “你到底要找我幹什麽”
孟青州深吸一口煙，吐出一口濃霧: “我就你這一個閨女了，這次過來也是想讓你認祖歸宗的。”說完他又突兀問了句: “你還沒談對象吧”
“什麽”
孟青州嘆道: “前段時間我被查出來癌癥，做手術要十萬。”
孟聽雪捏了捏手心: “所以你要跟我要錢”
“如果你有錢當然最好，如果沒有也沒事，畢竟你今年也25歲了，姑娘家家的早點嫁人好，我在村裏給你尋了門親事，你今天跟我回去正好見見人，轉過年就嫁過去。”
孟聽雪簡直不可置信，這都二十一世紀了，第一次見面居然就要她回去嫁人，何況她嫁人跟他做手術有什麽關系。
“不可能，你休想。”孟聽雪咬牙，捏緊拳頭。
“這可由不得你，老李家的二十萬彩禮我都收下了，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去，不管怎麽說，你得報答我生你的恩情吧，婚後你要想離還是想繼續過下去都看你自己，我不會幹涉的!”孟青州咬著煙頭，騰出手就要去拽她胳膊。
手剛擡起，對面傳過一句輕飄飄卻極具壓迫感的聲音: “你敢碰她一下試試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下章六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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始料未及的問句令顧西遲產生一瞬間的錯覺，好似時光倒流，他又一次回到了那個暴雨的前夜。
天色陰沈，黑雲密布，隱約有雷聲轟鳴，老梧桐樹的葉子被風吹得刮向一邊。
原本溫軟靦腆的女孩，眼神冷得像冰，淡然開口質問: “顧西遲，你是不是喜歡我啊”
顧西遲直覺她有點奇怪，但又說不上來，夜色中她的眼睛似要融進黑暗，如同凝視深淵，他的心跳快了好幾拍。
顧西遲直視她須臾，坦然回答: “當然。”
“我喜歡你。”
他喜歡她，想擁抱她，親吻她，想在未來刻下她的名字，他不是忸怩的人，也向來不覺得喜歡一個人需要遮掩。
實際上他的意圖從一開始便非常明顯，清晰直白。
聞言女孩別過臉，神色淡漠的嗤一聲: “居然是真的，真是煩死了。”
顧西遲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空中飄下稀疏的雨絲，雨意冰冷，空氣中透著壓抑。
“你能別纏著我了嗎，我最近真的很煩，不想和你有什麽糾纏。”
顧西遲頓了下: “你心情不好怎麽了”
女孩卻說: “沒有心情不好，只是不想看見你，以後別聯系了，再見。”
她擡步想離開，顧西遲一把扯住她胳膊，有點不可置信盯著她: “別聯系什麽意思，你要和我分手”
孟聽雪嗤道: “分什麽手啊，你不會以為咱倆多說了幾句話就是在談戀愛吧，你這麽純情的嗎”
顧西遲臉色一瞬間慘白如紙，不可置信看她，低沈的嗓音帶著細微的顫抖: “你說什麽”
“我說不想看見你，你是不是聾了，要我說幾遍啊!”
話音落下，他的臉越發的蒼白，額角青筋畢現，臉上是一種極致憤怒與失望。
“孟聽雪!”顧西遲突然往前一步，一字一句: “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我不認，要分手也要說清楚，沒有你這樣的。”
“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，”女孩重覆: “如果你沒聽清我就再跟你總結一遍，我不想再看見你，聯系方式我也拉黑了，以後沒什麽聯系的必要了，我可不想和你玩什麽戀愛游戲。”
顧西遲張了張口，眉目是隱忍的痛苦: “到底是為什麽”
孟聽雪冷笑: “膩了。”
“何況我本來就對你沒意思，是你自己誤會的，這也不能怪我吧。”
她想離開，可顧西遲執拗握住她的胳膊不放: “我不信。”
“不信也是，顧少爺向來自信的很，但我從來沒有答應和你交往吧。”
“你說過高考之後……”
“停停停，”孟聽雪說: “死纏爛打就沒意思了，放手吧大少爺，我說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，無論高考前還是後都不會和你在一起的，你抓著我又能怎麽樣”
“我……”
“願意陪你玩戀愛游戲的女生那麽多，為什麽非來找我，切，煩死了，男人真他媽麻煩年紀小的也一樣，放手，你特麽別逼我動手!”
“……”
顧西遲直勾勾盯著她的眼，想從她平靜的臉上找出一絲不對勁的蛛絲馬跡，哪怕她不喜歡他了，他也絕不相信她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。
可惜沒有，她平靜的像是面對陌生人，沒有絲毫情緒波動。
胸口處傳過密密麻麻的疼痛，他有些站不穩，快要窒息的前一秒，他猛地驚醒。
車內空間逼仄，兩人距離正在拉進，借著車頂微弱燈光，孟聽雪正細細打量他，不放過他臉上微末的表情。
顧西遲靠著椅座，臉色煞白，手指緊握成拳。
那天之後顧西遲是真的恨極了她，他真的想掐死她，想挖開她的胸膛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心，她怎麽可以對他說這樣的話。
七年，無數午夜夢回，怨恨消散後是更深的思念，就被洶湧的潮水掩埋，他在海中沈浮，被巨大的空虛掩蓋，那時他最大的奢望，不過想再見她一面。
他恨她，可是更想她。
他這人從小到大，走到哪都被捧著，喜歡的東西從不需要多少努力就能得到，所以他不習慣強求，可對於孟聽雪，他卻一直在強求。
直到今天，他還是要用近乎卑劣的方式將她留在身邊，強迫她與他保持最親密的關系。
當她再次問出這句話時，不需一秒鐘他就知道自己輸了，潰不成軍。
顧西遲側過身看她，不知為何，孟聽雪從他專註的目光中看出一絲猶豫或探究。
孟聽雪不懂，他在探究什麽
半晌，他收回目光，冷峻輪廓隱入暗處，眉眼映上幾分執拗，回答得幹脆又決絕，像是行刑前的孤註一擲: “是。”
只一個字，重重敲在她心尖。
直率地令她毫無招架之力，這一瞬間她甚至想下車逃跑。
顧西遲不給她回避的機會，他按住她的座椅，嘶啞的聲音變得疲倦，低了很多，他重覆: “我喜歡你，孟聽雪。”
既然她忘記了，那就算了。
過去的都不重要，他從不是一個沈溺過往的人，他的目標一直很明確，讓她自願回到他的身邊，愛上他。
他要再賭一次。
大不了就再輸一次，讓本就破碎不堪的心臟再粉碎一次，他輸得起。
孟聽雪卻一下卡了殼，縮著脖子恨不得能有個殼鉆進去。
明明是她想要一個答案，可是知道預期的答案後卻沒有勇氣去面對，她並沒有想過魚兒咬勾後，她有沒有魚缸來飼養。
孟聽雪不敢看他，扭回頭望著這條路黑黢黢的盡頭，目光有些迷茫: “你怎麽會喜歡我呢，這太奇怪了，我……我什麽都沒有，我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，我不知道明天自己會在哪裏，也不知道哪一刻就不再是我了，很多事情我沒有辦法確定，如果和我在一起，我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，我並不是一個適合長期發展穩定感情的人。”
顧西遲苦澀笑道: “那還真是巧，你知不知道，我患有很嚴重的心臟疾病。”
孟聽雪楞住。
心臟疾病。
原來是這樣嗎
所以他才經常睡不醒，臉色慘白，所以林助理才說他不能喝酒，所以她才會偶爾看到他吞下好多的藥片。
顧西遲繼續說: “我不確定自己可以活多久，一點天氣變化或者身體勞累，甚至微小的感冒發燒都可能引發並發癥，也不知道哪一天會突然心臟衰竭，直接死去。按你這麽說，我更是個沒有未來的人，勢必會拖累另一半，不配喜歡你，是嗎”
“不是的，”孟聽雪急說: “我不是這個意思，我只是覺得你很優秀，事業有成，長的也好，家世也好，好多人喜歡你，我太普通了，覺得你喜歡我不可思議。”
顧西遲苦笑: “我倒是不知道，在你眼中我有這麽多優點。”
孟聽雪: “……”
看著她的表情變得擰巴，顧西遲笑著伸手蹭了蹭她的臉: “可我並不覺得你普通，在我眼中你一直都熠熠生輝，像月亮一樣，只要擡頭，我就只能看見你了。”
孟聽雪的臉染上薄紅，後面的話更不利索了: “我我我……我……我才不是月亮，我……”
顧西遲匆匆打斷她: “你不用這麽緊張，也不需要有任何負擔，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麽的。”
孟聽雪更不知道怎麽回答了，明顯不正常的心跳聲擾亂了思緒，她不能思考了。
“可我現在腦子很亂，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，你可不可以……”
顧西遲擡眼看著她，眉目沈郁，帶上幾分等待宣判的凝重。
孟聽雪深呼吸，猶猶豫豫地問: “可不可以給我時間考慮一下”
這太突然了，雖然是她一時腦熱追問的，可她不知道該怎麽辦，她沒談過戀愛，也不知道別人在遇到這種情況時會怎麽說。
“可以，主動權一直在你手上，你不需要害怕什麽。”
可她還是緊張: “我……我可以考慮多久”
顧西遲說: “多久都可以，我等你。”
他已經賠進去一生，就算不等你，也不會再有其他人了。
這句話太犯規了。
孟聽雪蝴蝶般的眼睫上下翻飛，整顆心臟都輕飄飄的浮在了半空中。
腳步虛浮地回到酒店，孟聽雪像一只被戳了孔的氣球，頓時卸下了所有力氣。
她去浴室沖了個熱水澡，水聲結束，她用手擦了擦被熱氣氤氳的鏡子，鏡子女人身形纖細，下巴尖尖，微上調的狐貍眼本是嫵媚風情，卻在這樣素凈的臉上顯得楚楚可憐。
她聽過許多人說她長得漂亮，也有男生表示過喜歡她，所有他也是喜歡自己這幅皮相嗎
畢竟除了這張臉，她庸庸無為。
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，腦子裏全是他那句“主動權一直在你手上”， “我等你”，被攪得心湖蕩漾。
孟聽雪翻了個身，聽到手機震了一下。
摸出手機，看清微信消息。
帕羅西汀: 【小雪花今天有進展嗎/微笑】
小雪花: 【他說喜歡我。】
帕羅西汀: 【恭喜呀，我們小雪花要戀愛了，以後不會再一個人了。】
小雪花: 【我還沒有答應他。】
帕羅西汀: 【為什麽呢，你不是也喜歡他嗎】
小雪花: 【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喜歡我，他明明那麽優秀，可我沒有讓他喜歡的優點，我無趣又擰巴，什麽都沒有，我怕等他發現真實的我就不喜歡了。】
帕羅西汀: 【你怎麽能這麽想，小雪花明明就是很堅強勇敢很可愛的女孩子，他喜歡你是非常正常的事情，不要貶低自己。】
小雪花: 【我才不堅強，我很脆弱了，我受不了一點打擊。】
帕羅西汀: 【你看，明明自己這麽脆弱，但還是走出了第一步，是你拋出了問題的，這說明你正往勇敢的方向進步，你也要試著去相信他。】
小雪花: 【你總是哄我。】
帕羅西汀: 【我不是哄你，我是說的實話，很多人當局者迷，人生充滿著不確定，你總不能因為懼怕危險便停滯不前吧，那你可是會錯過很多美景。】
小雪花: 【那我該怎麽做】
帕羅西汀: 【遵從自己的內心，勇往向前。】
帕羅西汀: 【加油fighting。jpg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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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，孟聽雪睡到九點才起床，餐桌上放著保溫盒裝好的灌湯包，她刷完牙坐下吃早餐。
顧西遲一直到中午才給她發過一條微信，說展會今天還在繼續，如果感興趣可以去看，他有事先回安京了。
孟聽雪知道這是托詞，他一定是想給她足夠的時間，等她自己想通。
孟聽雪回了個好，放下手機，心裏有點不舒服，空落落的，最後爬起來跑去海邊坐了一下午。
回到安京，孟聽雪開始著手項目最後的收尾工作，顧西遲則一直在出差。
等孟聽雪再見到他已經是半月後，這半月裏，她們又恢覆成了沒有聯系的陌生人。
2022.1.20， 《未藍》宣布正式上市，這是一款由骨時游戲研發的全開放式未來生存探險游戲，上線24小時就全球售出14萬份，成為近年單機熱游銷售黑馬。
為了進一步宣傳，宣傳部砸重金聘請當紅小花喬思琪拍攝游戲代言gg。
這天上班剛下地鐵，孟聽雪看到工業園區外圍了一圈粉絲，一開始以為是在辦活動，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在拍gg。
孟聽雪看不到具體拍攝，只聽到外圈瘋狂尖叫的迷妹: “啊啊啊，我們琪琪簡直是絳雲本雲啊，活潑可愛又漂亮堅強，本色出演。”
“那青緹不就是顧總嗎還跟我們琪琪青梅竹馬啊，我的天，我懷疑劇情策劃是自己人。”
“磕到了，磕到了。”
“我跟你們說上次的慈善晚宴兩人也都在現場，雖然沒有同框也沒有互動但二人暗戳戳穿的是同色系情侶裝啊，我懷疑他們偷偷在談了，並且已經掌握了證據。”
“是小情侶的把戲啦，公開場合我們不熟，私下裏你懂的。”
孟聽雪: “……”
《未藍》的故事基調是沈重的，關於末日下的戰爭與生存。
青緹與絳雲是《未藍》的雙線主角，青緹的團隊只有破破爛爛的機械人和被驅逐出地下城的流浪者，而絳雲卻是擁有全人類精密武器的精英戰士團，即使這樣不對等的軍隊，雙方的戰爭依舊僵持近十年。
青緹是在少年時期被驅逐出地下城，他有野心，多年苦心經營鐵血手腕鏟除異，用一己之力創建整個機械王國，成為無數流浪者的精神領袖。
相反絳雲有點理想過頭了，她活潑天真有點小聰明，她成為戰士也只是想能夠自由出入地下城把青緹帶回家，至於回來會發生什麽她根本不會去想，所以很多人覺得她是戀愛腦的花瓶。
但孟聽雪很喜歡絳雲這個角色，她覺得正是有這樣的角色，未藍的曲調才不至於太壓抑，比起青緹她也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。
所以孟聽雪私心是不想讓喬思琪扮演絳雲的，絳雲理應是獨一無二的。
當然這些她說了也不算。
孟聽雪沒多逗留，繞過拍攝場地進了辦公區，剛要進電梯身後有人叫住她: “小雪，小雪等等。”
孟聽雪停下步子，轉頭看到趙喬風風火火朝她跑來，孟聽雪微笑著跟她打招呼: “喬喬，早啊。”
趙喬扶著她的胳膊喘了口氣，這才說: “剛剛……剛剛我在園區外面遇到個人在找你。”
孟聽雪: “誰啊”
“不知道，一個男人拿著你的照片，就是上次你去慈善晚會直播時的截圖。”趙喬說: “他逢人就問‘認不認識這個人，她叫孟聽雪，這是我女兒，我是她爸爸’。”
“女兒”
孟聽雪頓生戒備，她自幼是孤兒，父母都死在一場火災，怎麽可能莫名多了個爸爸。
趙喬是知道她的情況的，小心翼翼問: “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說不定是騙子。”
孟聽雪搖了搖頭: “不用了，我出去看一下。”
“嗯，你註意安全。”
“好。”
孟聽雪往外走，出了閘機，木楞地往四周看去，園區外的馬路很寬，路上行人不多，偶爾一兩個路過，她一打眼就註意到了路邊蹲著的男人。
男人五十歲上下的年紀，穿一件沾滿油漬的棉衣，佝僂著背，雙手籠在袖子裏，看見人就走過去說兩句什麽，天氣冷，說話時往空氣呼出一團白氣。
若說先前只是好奇，孟聽雪見到他本人卻本能地不舒服，一陣惡寒瞬間爬上脊背。
前幾天剛下了一場雨，路面有些潮濕，孟聽雪穿了件寬肩帶小白裙搭針織衫，風一吹，垂在身側的手臂不停顫抖。
她閉了閉眼，沒敢過去，抱著胳膊跑回了公司。
趙喬看到她回來，關心問: “怎麽樣，那人是你父親嗎”
孟聽雪: 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沒過去問問”
“沒有。”
趙喬不太理解: “為什麽”
“我有點害怕。”
“你是記起什麽了嗎”
“沒有，看到他的臉我就很不舒服，胳膊和背又酸又疼，像人在拿鞭子抽我，我不想過去。”
趙喬過來安撫性的摟住她的肩: “別怕別怕哈，要不你去問問孤兒院的院長，這些年有沒有親戚來找你，我其實也覺得這個人不靠譜，還是要警惕一點。”
“嗯。”
下班時那個男人還在，孟聽雪戴了帽子口罩混在人流中出了園區，路上就給陳院長打電話，詢問當年的事。
陳院長說，她家在成縣，住的是老舊小平房，火災當晚一切被燒的一幹二凈，除她被救之外，現場只發現一具女屍，不清楚她的父親有沒有遇害。
但孟聽雪被送到福利院後很久都沒有親人找來，陳院長也在公益尋親組織替她登記過，一直杳無音信。所以陳院長就以為她沒有親人了，如今突然冒出來的父親，著實可疑。
隔天上班，孟聽雪沒有在公司前的街上看到他，她松了口氣，正要刷卡走進閘機，肩膀被人拍了下。
“小雪，是你嗎”男人顫巍巍的扣住她的肩迫使她轉過身。
四目相對，男人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的驚喜， “真的是你，小雪你還記得我嗎”
他身上煙酒味很重，孟聽雪瞬間如芒在背，就要逃跑，可雙腿一下子發軟動不了，心裏更是沒來由發慌。
孟聽雪渾身緊繃著: “你是誰”
“我是你的爸爸呀，我叫孟青州，家裏出事那年你才五歲，不記得也是應該的。村裏有人說你上電視了我還不信，結果真的是你啊，我不會認錯的，你跟你媽媽長得一模一樣。”
孟青州從棉服口袋中拿出幾張發黃的照片: “這是你三歲的照片，這是你媽媽，這是我，你看看。”
孟聽雪快速掃了一眼，照片年久失真，外加破損都快看不清人像，但隱約可辯別與她相似的五官。
孟聽雪還是搖頭: “既然你活著，我在福利院時為什麽不來找我。”
孟青州縮回了滿是汙垢的手，渾濁的眼珠動了動: “我以為你死在火災了，房子被燒成了灰，我也怕房東找我賠償所以去外地躲了幾年。”
孟聽雪瞪著他，沒吭聲。
“這些年我過得也不好，家裏本就窮，你媽媽走了之後日子更是難過。”
孟青州又從口袋掏出一根煙點上，望了眼她身後高樓大廈: “小雪在這裏上班啊真有出息，賺了不少錢吧”
孟聽雪一刻都不想多待: “你到底要找我幹什麽”
孟青州深吸一口煙，吐出一口濃霧: “我就你這一個閨女了，這次過來也是想讓你認祖歸宗的。”說完他又突兀問了句: “你還沒談對象吧”
“什麽”
孟青州嘆道: “前段時間我被查出來癌癥，做手術要十萬。”
孟聽雪捏了捏手心: “所以你要跟我要錢”
“如果你有錢當然最好，如果沒有也沒事，畢竟你今年也25歲了，姑娘家家的早點嫁人好，我在村裏給你尋了門親事，你今天跟我回去正好見見人，轉過年就嫁過去。”
孟聽雪簡直不可置信，這都二十一世紀了，第一次見面居然就要她回去嫁人，何況她嫁人跟他做手術有什麽關系。
“不可能，你休想。”孟聽雪咬牙，捏緊拳頭。
“這可由不得你，老李家的二十萬彩禮我都收下了，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去，不管怎麽說，你得報答我生你的恩情吧，婚後你要想離還是想繼續過下去都看你自己，我不會幹涉的!”孟青州咬著煙頭，騰出手就要去拽她胳膊。
手剛擡起，對面傳過一句輕飄飄卻極具壓迫感的聲音: “你敢碰她一下試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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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六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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